第3章 齿轮间的呜咽

就在这时,小女孩的脸突然清晰了一瞬。

那是一张极其清秀的小脸,眉眼弯弯,本该是充满童真的模样,可此刻,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神采,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漆黑,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。她的嘴唇微微张合,发出的却不是孩童的哭声,而是一种苍老而沙哑的声音,与上一章结尾时听到的诡异声音一模一样:“姐姐……你也会变成这样的……齿轮会吃掉你的时间……你会永远留在这里……”

“不!”沈青禾猛地大喊一声,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黑发的束缚,踉跄着后退了几步,重重地撞在柜台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
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心脏狂跳不止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,黏腻地贴在衣服上。她抬起手,看到自己的指尖上沾着几根乌黑的发丝,还有一丝淡淡的暗红色痕迹,像是干涸的血迹。

柜台下方的黑暗中,那两点幽绿的光消失了,小女孩的身影也随之消散,只留下那阵凄厉的呜咽声,还在店铺里隐隐回荡,逐渐变得微弱,最后彻底消失不见。

一切又恢复了平静,仿佛刚才的恐怖景象只是一场噩梦。

可沈青禾知道,那不是梦。指尖残留的冰凉触感、暗红色的痕迹、小女孩空洞的黑眼睛、缠绕在她身上的齿轮和流淌的血液,所有的细节都真实得可怕。

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,刚才被黑发缠绕的地方,竟然留下了几道淡淡的红痕,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一样,隐隐作痛。

“齿轮会吃掉你的时间……你会永远留在这里……”小女孩最后那句话,像是魔咒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回响,让她浑身发冷。

她终于明白,那些失踪的人,恐怕都遭遇了和这个小女孩一样的命运——被钟表齿轮吞噬,时间被剥夺,魂魄被永远困在这个时间循环里,成为了“时间祭品”。

沈青禾扶着柜台,缓缓站起身。她的双腿依旧在微微颤抖,可心里的恐惧却逐渐被一种强烈的决心取代。她不能让自己变成下一个“祭品”,她必须找到解开诅咒的方法,不仅是为了自己,也是为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,为了所有失踪的人。

她抬手擦掉指尖的发丝和暗红痕迹,目光再次投向柜台下方。那缕乌黑的长发依旧缠绕在生锈的齿轮上,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她没有再靠近,而是转身走向钟表墙,开始仔细观察那些挂在墙上的钟表。

既然小女孩的身上缠绕着齿轮,而这家店铺又以钟表闻名,或许线索就藏在这些钟表里。

她沿着钟表墙缓缓移动,目光逐一扫过每一座钟表。这些钟表的款式各异,有民国时期的老式挂钟、座钟,也有一些造型奇特的西洋钟表,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古董级别的珍品。它们的外壳材质不同,有的是木质,有的是黄铜,有的是玻璃,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,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厚重感。

沈青禾的目光格外敏锐,作为古籍修复师,她善于从细微的痕迹中发现线索。很快,她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——这些钟表的齿轮,竟然都与她在小女孩身上看到的齿轮款式相似,尤其是齿轮的齿刃形状和纹路,几乎一模一样。

更让她感到诡异的是,每一座钟表的外壳上,都刻着一个小小的、模糊的印记,像是一个孩童的指纹。她凑近了仔细看,发现那些指纹的大小都差不多,像是同一个人的。

难道这些钟表,都是用那个失踪小女孩的魂魄或者时间制成的?

这个念头让沈青禾浑身一颤。她不敢再往下想,只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,继续寻找线索。

就在她走到店铺中央的老式摆钟前时,突然发现摆钟的底座上,刻着一行细小的字迹。那行字被灰尘覆盖着,若不是她看得仔细,根本无法发现。

沈青禾掏出纸巾,小心翼翼地擦掉底座上的灰尘。一行清晰的小字显露出来,是用钢笔写的,字迹娟秀,带着一丝女性的柔美:“念卿,吾女,生于民国二十五年,卒于民国三十三年,时年八岁。”

念卿?

沈青禾喃喃自语。这应该就是那个小女孩的名字吧?民国三十三年,换算成公历就是1944年,距今已经过去了几十年。这么说来,这个小女孩已经失踪了几十年,她的魂魄一直被困在这里,被齿轮吞噬,日复一日地承受着痛苦。

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沈青禾的心头。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,本该享受快乐的童年,却遭遇了这样的不幸,被永远困在这个时间循环里,成为了诅咒的牺牲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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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继续往下看,底座上还有一行字:“吾愿以毕生修为,换卿魂魄不散,以时为祭,永驻此间。——父,时敬之。”

时敬之?

沈青禾的心里咯噔一下。这个名字,她似乎在哪里见过。她仔细回想了一下,突然想起在第一章找到的那张外婆的老照片背面,除了“钟楼街17号,时记钟表铺”,还有一个模糊的签名,当时她没有看清,现在想来,或许就是“时敬之”这三个字。

难道时敬之就是时记钟表铺的旧店主?而念卿,就是他的女儿?

这么说来,这个时间循环,这个“永远的午夜”,竟然是时敬之为了留住病逝的女儿,用禁忌术法制造出来的?他用他人的时间作为祭品,来滋养女儿的魂魄,让她永远“活”在这个店铺里?

这个猜测让沈青禾感到一阵毛骨悚然。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,竟然扭曲到了这种地步,为了留住女儿,不惜牺牲无数无辜者的性命,将他们变成“时间祭品”,被困在无尽的循环里,承受着齿轮吞噬的痛苦。

她终于明白了外婆为什么会留下那块怀表,为什么会反复念叨“钟楼街”“时记铺”。或许外婆当年与这位时记钟表铺的旧店主时敬之相识,甚至可能知道这个诅咒的秘密,而那块怀表,就是解开诅咒的关键。

沈青禾握紧了手中的怀表,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雕花。她能感觉到,怀表的温度似乎比之前高了一些,里面的齿轮像是在微微转动,发出微弱的“咔哒”声。

她抬头看向摆钟底座上的字迹,又看了看墙上那些刻着孩童指纹的钟表,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:或许,每个被齿轮吞噬的失踪者,他们的魂魄都会被封印在某一座钟表里,而那缕黑发,就是他们与外界沟通的唯一媒介。

如果真是这样,那么这座店铺里的每一座钟表,都可能藏着一个失踪者的魂魄,他们都在承受着和念卿一样的痛苦。

沈青禾的心里沉甸甸的。她不仅要找到逃离这里的方法,还要想办法解救这些被困的魂魄。

就在这时,一阵轻微的“吱呀”声突然响起。

沈青禾猛地回头,只见店铺的大门竟然被推开了一条缝隙,一道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透进来,照亮了门口的一小块区域。

有人来了?

这个念头让沈青禾又惊又喜。她被困在这里这么久,终于看到了除了幻影之外的“人”。可同时,她也感到一丝警惕——在这个诡异的时间循环里,突然出现的人,到底是同伴,还是另一个危险的存在?

她下意识地躲到了柜台后面,握紧了手中的怀表,目光紧紧盯着门口的缝隙。

缝隙越来越大,一个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
那是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人,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,长发披肩,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惊慌。她的护士服有些潮湿,裤脚沾着泥土,像是在雨中奔波了很久。她推开门后,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,当看到店铺里密密麻麻的钟表和昏黄的煤油灯光时,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。

“这……这里是哪里?”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她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,“我明明是在去医院加班的路上,怎么会走到这里来?”

沈青禾躲在柜台后面,没有立刻出声。她观察着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,发现她的表情看起来很真实,没有任何伪装的痕迹,眼神里的惊慌和困惑也不像是假的。

或许,她也是被困在这里的无辜者?

就在沈青禾犹豫着要不要现身的时候,门口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。

这一次,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年轻男孩,看起来像是个大学生,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。他的头发乱糟糟的,眼神桀骜不驯,嘴角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,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雨水的湿气。

“靠!这是什么鬼地方?”男孩一进门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,他用力甩了甩身上的雨水,环顾四周,当看到墙上那些停摆的钟表时,眉头紧紧皱了起来,“导航突然失灵,雨越下越大,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,真是见了鬼了!”

紧接着,第三个身影走了进来。

那是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服的男人,看起来三十多岁,身材高大,皮肤黝黑,脸上没什么表情,显得格外沉默。他的工装服上沾着不少油污,手上戴着一副破旧的手套,进门后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店铺里的情况,就靠在门口的墙壁上,双手抱胸,一言不发,像是在观察着什么。

三个陌生人,先后闯入了这家诡异的时记钟表铺。

沈青禾躲在柜台后面,心里泛起了嘀咕。这三个人看起来身份各异,性格也截然不同,他们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?难道和她一样,都是被某种力量吸引过来的?还是说,他们也和这家钟表铺的旧主时敬之,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渊源?

护士小姐看到陆续进来的男孩和工装服男人,脸上的惊慌更甚了,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,声音带着一丝警惕:“你们……你们是谁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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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孩叼着烟,瞥了她一眼,满不在乎地说:“路过的。你又是谁?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?”

护士小姐摇了摇头,眼神里充满了困惑:“我不知道……我只是加班路上突然迷路了,就走到这里来了。”

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了靠在墙边的工装服男人,可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,依旧一言不发。